禮拜四中午練習表藝的時候,我哥很崩潰的打來問說:
「阿公一直打電話跟我要妳的成績單!!」
『啥?要我成績單幹麻?』
「阿公要幫妳申請同鄉會的獎學金!說!妳總平均有沒有80?」
『有啊。』
「靠~妳成績那麼好幹嘛!!」
「說!操行有沒有80。」
『怎麼可能沒有80。』
「體育有沒有乙?」
『拜託我還90咧。(上學期啦XD)』
「啊啊啊啊我跟媽想說妳成績不要太好就不用申請了啊啊啊啊…」
「快點給我去申請成績單!!不然我把妳的手機給阿公!!」
「我整個早上已經被他騷擾到受不暸了!!(崩潰貌)」
『好啦好啦。』
「快點給我去辦!!」
於是,兄命難違,我很乖乖的申請成績單禮拜五跟我哥去見阿公。
當然老人家還是不外乎的再三提醒我哥地址要對感快拿去寄…
我哥當然迅速的把這燙手山芋般的申請給寄出去了…
當然,老人家還是不外乎的再三提醒我們成績單印兩份地址對不對等等瑣事。
晚上我哥為了明早的清靜,我們把掛號收據拿給阿公。
阿公當然還是很堅持要送我們下樓。
可歌可泣的心酸就在從九樓往下的電梯中上演了。
因為我阿公阿嬤是福建人,那個地方的字我打不出來,印象唸法是ㄆㄨˇ田。
每年過年會定期舉辦同鄉會,我有兩個表姊,比較大的跟我哥比較好,而我
跟二表姊也是現在有在我們教會的佳蓉感情很好。
印象中第一次參加同鄉會的時候有福建話演講比賽,那時候我們家推派大表姊去,
果然拿下第一名,而有一家的兄妹飲恨只有了二三名。
再下次的比賽換我哥,當然,誰會講他們福建的鄉話阿?當然都是死背,音跟台語很像的
就得過且過。不外乎,那對兄妹還是被我哥給擠下去了。
再來我以為可以換我的時候,不知道是因為沒辦還是怎樣,我想說再殺個那對兄妹片甲不留
的願望已經成了遺願。
那時候的同鄉會盛況跟現在這幾年真的相差很大。
身為創始元老的阿公也不得不在去年上台講了一篇激勵同胞們要延續同鄉會、
這是榮譽啊的演說。
「這是榮譽啊!!」阿公總是語帶激昂的說著,我想我講話有時會不自覺激動是遺傳他。
下了電梯,阿公從他胸口的口袋裡掏出五百塊給我。
「哥哥現在有賺錢,所以給妳。」
「獎學金都只有我們家申請啊,他們都不會念書啊,好好好。」
我看見阿公臉上得意的笑容,眼睛瞇成一條拋物線。
「其實不在乎那些小錢,是榮譽啊!!!」阿公的經典名句又出現了。
阿公又對我們重述了我爸多麼不孝把他賣地的錢還被騙光。
我說:「阿公不要擔心,以後我們養你!」
阿公面帶淒涼的微笑:「你知道阿公現在幾歲嗎?」
「九十…?」我有些不肯定。
「九十一歲啦!」阿公雖然是笑著,但我知道他對自己所剩的歲月感到恐懼。
「阿公一定還可以活很久啦!」
「對啊對啊阿公身體還很健康。」我哥附和著。
阿公的腳步雖然有些不穩,但還是陪我們下樓看我們騎車離開。
阿公說:「信教不要太認真啦!」
「阿公我是信了耶穌之後功課才變好的!」這點我一定要說啊!
阿公也就沒有再接下去了。
我和阿公揮手道別。
我對我哥說,其實我很感謝他,如果不是他這麼爭氣,要靠我也真的很難。
畢竟誰會不喜歡讀雄中、成大、直升成大研究所的孫子?
我不是很會唸書的人,連我爸都說,老哥確實替阿公爭的不少氣,也圓了他在我老爸身上
得不到的驕傲。
以前不懂事的時候真的不懂事,我在不平衡什麼鬼啊?!
如今,在阿公的得意裡,如果把書念的很好可以讓阿公開心,
我想我拼死爆肝也會衝吧。
以前只會覺得,幹麻要把功課這種事當成衡量的基準?
但老實說,那個有時會成了不想念書而逃避的藉口罷了。
如果可以重來,我一定不會在國三時才醒悟。
如果可以重來,我一定不會去補那個碗糕全修班,
高三時我自己念都比去補習班聽還強!
等到一切都過了之後,才知道以前的那種自以不屑拿功課來比較的看法是放屁。
但我必須強調,有了新的看見之後並沒有要跟腐敗的社會同化,
而是努力念書的方向不同。
如果你賺錢只是為了滿足買名牌也太可悲了的道理是一樣的。
雖然有時我還是會人格分裂兼發瘋的出現上句的悲哀,
但當你看見阿公的背影,
看見你原本可以在十幾年前就給他的驕傲但你如今遲了十年才給他時…
誰不心酸?誰不難過?
一個老人家有多少十年可以等你?
是我對不起你啊,阿公。
我想,那條九如路的街會因著阿公阿嬤住在那裡,而讓我騎車或坐車時回頭多看好多眼。
希望明年過年,我可以拿出厚厚的一疊紅包,握緊阿公阿嬤的手說:
「我說過了,以後我養你們。」
上帝在那晚的九如路上,讓我有重新念好書的動力。
主啊,願祢保守我的阿公阿嬤,可以等到那天我拿厚厚的紅包給他們的那天。
若他們在祢手中安息,願祢與他們在天國享受在地上不會有的,祢更美家鄉的應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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